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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ST同人《日光之下相逢》施工中,《情深近伪》完结。

【匈罗朱】分崩离析(邵提包出没)

 传说中,主宰冬日的是一位女王,她有一面魔鬼铸造的镜子,能把所有美映照得渺小,把所有丑映得巨大。有一天,这镜子碎了。碎片随着风随着雪,飘向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它们比砂砾还小,比尘土还轻,沾上了人的温度,就像雪粒子一样化了,化到那个人的肌肤与血液里。

听故事的孩子打了个哆嗦,高大的父亲紧紧地握住手掌里那只冰凉的小手,带着孩子走远。这位父亲对这种流浪者传播的故事嗤之以鼻,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切传说都有其根据,这不过是在描述白雪覆盖大地的时刻,那时候争奇斗艳的一切不得不黯然失色,而尘土与喧嚣让人再也无法忽视与回避。

传说不过是传说。

 

窗外呼啸了一整个白天和黑夜的狂风与暴雪,屋里则流淌了许多的眼泪和鲜血,在信心与耐心几乎耗尽之前,一个孩子终于在太阳再一次升起来之前降生。在屋外走来走去恨不得把地面磨掉一层的父亲站住脚步,在渐渐亮起的天光之中松了一口气。

人们曾频繁地嘲笑说,那个只会读书的傻子,他的宝贝书能告诉他怎么生出个孩子吗?而现在,大概是什么神明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愚蠢的行径,决定施舍给他们一个后嗣了,谢天谢地,万能的主啊。而当事人事实上对这种蜚短流长无动于衷:反正错都是他犯的,好事都是不知道在哪儿的神明干的。

初为人父的中年人想了又想,决定给孩子取名为Tybalt:“我希望他做个勇敢的男子汉。”

“那可跟你这个书呆子大不一样。”他小妹妹的丈夫,一个惯会舞刀弄枪的年轻的Capulet这么评论。

他只是笑,对于这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孩子,他不打算干涉那种虚无缥缈的未来。学些什么,做些什么?刀剑和书籍一样,只是一种选择。许多人并不知道,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勇敢。

 

Tybalt不到一岁的时候,学会了叫爸爸和妈妈,一岁半的时候学会了更多更复杂的话,比一般的男孩子都要快上一些,但这所带来的喜悦经常被更多的忧虑冲淡。他的父亲和母亲更容易记得,这个孩子第一次突然全身抽搐的时候,口吐白沫并且咬伤了自己的舌头。然后他累极了,挂着眼泪陷入睡眠之中,醒过来之后又变回那个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小娃娃,不哭不闹。当他们以为这场经历只是一场噩梦,噩梦第二次来了。

为人父母时日尚短的夫妻二人迅速决定要隐瞒这个秘密。温柔的母亲转而祈祷某个她曾经并不相信存在的仁慈神明的偶然垂青;熟悉各种传言的父亲则知道,人们认为癫痫是魔鬼附身的征兆,他对此一个字也不相信,更不希望他的儿子被迫相信,那么对抗“魔鬼”的路就不可能祈求神明。

他一边教Tybalt认字,一边在那些陈旧的泛黄的书页里寻找拯救儿子的办法。病魔常常毫无征兆地在这一家三口偶尔试图自我麻醉的间隙里来一场突袭,然后再来一场突袭。Tybalt平时太安静,以至于无法忽视的异常更加触目惊心,犹如冰面下藏着沸腾的熔岩,而那熔岩足以摧毁任何人。

一位云游四方的医生指出,这种病最需要的是节制,对一切欲望的节制,喜怒哀乐,都是欲望的形式。操碎了心的父母付出了许多金币,保证自己会把这句良言放在心上。

小Tybalt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劫后余生的平静里,读诗、写字,摆弄精巧的小剑和小弓,也似乎越来越不爱说话,似乎自然而然地把这种节制的信条灌注到了自己的血液里。

这一天早上,他的母亲发现他不在自己的小床上,他的父亲也不知去向。急坏了的女主人找遍了整个房子,结果发现了半储藏室的空酒瓶,和睡在角落里的丈夫。被一个耳光扇醒的丈夫,不知是被这种从未有过的粗暴举动吓呆了,还是被儿子离家出走的情形吓呆了,抑或更实际的,是还没能从劣质酒精里摆脱醉意,呆坐在那里,愣了好久。当妻子干净利索地开了另一瓶酒,仰起脖子风度全无地自己灌下去的时候,他还是没回过神来。直到酒瓶子被狠狠砸到地上,他才在飞溅的玻璃碎片面前抖了一抖。

日落时分,这场闹剧终于落幕。Tybalt被亲王的仆从送回来,据说,亲王是在调停Montague和Capulet两家又一次械斗的时候发现这个站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尽管这个孩子拒绝透露亲人的名姓,但容貌让他的出身不言自明。

亲王的仆人向这家的男主人行礼:“亲王殿下向您致意,他大加夸赞了这俊秀的孩子,相信他一定能长成您一样优秀的学者。”

洗去酒气不久的男主人苦笑,几乎因为亲王仆从这句平常的赞美喘不过气来。

曾经,他需要应对那些毫无根据的嘲笑,从今往后,他还需要应对那些针对他儿子毫无根据的赞美和期许。可是……他真的不年轻了,不需要那张像极了自己的、剑眉星目已经初露端倪的孩童脸庞再加提醒。

他还是想再来一瓶酒。

 

亲王第二次见到Tybalt,是在另一次械斗尘埃落定之后。

已经不算矮的少年一身尘土,直挺挺跪在那里,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一声哭号,碰也不碰面前两具尸体。

亲王走过去,难得从几年前的记忆里抖了抖灰尘,找出了这个孩子的名字,于是以上位者难得的温和语气开口:“Tybalt,这是一场意外。”

Tybalt抬头,仿佛费尽力气才能把目光聚焦,而后在长得令人窒息的对视之后,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来。

片刻之后,一身烈焰般的红裙的贵妇人以一声尖锐凄厉犹如失群孤雁的悲号打破了这死一样的沉寂,Tybalt向这位悲痛的女子低了低头,含混地喊了一声:“Capulet夫人。”

这一天,Tybalt没有回家。他跟在Capulet夫人,他尸骨未寒的父亲最小的妹妹身后,走进了Capulet家的大宅,除了自己,什么多余的都没带。

 

一个月之后,维罗纳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一桩新闻,更准确地说,是发现了一桩被掩藏的旧闻——Capulet家带回来的那个Tybalt,是魔鬼之子。

……

“人事不省!口吐白沫!大喊大叫!”

“他喊了什么?”

“谁听得懂啊,可能是魔鬼的话吧。”

……

Montague们猜测着这灾星什么时候从害死父母更进一步,害死他的亲族,那些可恨的Capulet们。而Capulet们则试图把这个孩子屏蔽在视线之外,很多人向刚刚成为Capulet家新任掌权人五六年的那位Capulet先生以或直截了当或婉转迂回的方式指出,留着这个背负诅咒的小不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又过了一个月,穿着服丧的黑衣的孩子像个鬼魅似的,还在大宅游荡。有人信誓旦旦地补充更多细节,说自己看见这个不比一把剑高多少的小崽子,放倒了好几个比他高大的Capulet家的男孩,只因为他们出言不逊。

“他的剑上还带着血呢,就对着别人笑。Capulet先生气坏了,给了他好几鞭子!”

“Capulet先生没照着脸打吧?”

“谁管这个啊,他就要滚蛋了,看不清现在谁在给他一口饭吃。”

 “——你不知道么,Capulet先生差点把这小崽子腿打断了!可是夫人心软,真是心太软了。”

 

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冬天走了又来。维罗纳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一条真理——Capulet家的Tybalt,那个身后跟着Capulet家一群又一群像幽灵一样、蝙蝠一样的复仇者的年轻人,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可怕。恶魔之子Tybalt,他可能真的和恶魔做过交易,不然无法解释他的剑为何从不落空,他要的人命为何从不能逃出生天。好在,他并不经常直接动手,多数时候,他只是冷眼旁观。

……

“你长得和他很像。”Capulet夫人的叹息回荡在他耳边,“叫我的名字。”

……

Tybalt拔出剑。昏暗与幻觉短暂地退开,仿佛被霜雪一样明亮的剑锋所慑,又仿佛被滚烫的热血灼伤。

……

他想起自己听到的与看到的。没有人知道每一次他无法回应外界的时刻,那些看起来神志不清如魔鬼附体的时刻,他年轻的生命所洞见的事物——他看见父母的笑容背后是腐朽的枯骨,他听见少男少女的山盟海誓背后是锱铢必较。他看见翩翩起舞的男女,神魂相互唾弃远离;他听见人们心里呐喊着让一些人去下地狱,尽管他们在神像面前为那些名字的主人泣血祝祷。

清醒和昏聩的界限那么模糊,正如每一个从黑夜里生出的白昼,最终都会回到暗影的怀抱。某个静谧的日出里,他感觉到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疯狂的维罗纳注定灭亡。当他试图追问更多,那个声音爆发出一阵大笑,离他越来越远;与此同时,他发现一团白光向他奔过来,定睛再看,不过是白裙子的Juliet,Capulet夫人的女儿。那一头金发被太阳照得发白,小巧的嘴唇成了几乎最鲜明的色彩,仿佛刚刚开放的玫瑰花那样鲜艳欲滴。她脆生生喊了他一声Tybalt,等不到他的回应,就向着另一个呼唤她名字的声音奔去。

她提着裙角奔过回廊,轻捷的步履声也越来越远。

……

Tybalt把剑尖上滴下来的血擦干净,从狭窄的剑刃上瞥见自己的脸。他无声地开合嘴唇:“Juliet。”

心口隐隐作痛。

他想起那些被付之一炬的少年时代的诗篇,尝到一丝又是甜又是苦的味道……像是血。

 

“Juliet。”

当Romeo的剑刺进心口,Tybalt透过那张愤怒悲伤的脸看到死亡铺天盖地的巨大羽翼,看到躺在墓穴之中失去血色的Juliet,还有簇拥着她的、凋零的玫瑰。他抓住Romeo的手,几乎要质问与怒斥这见异思迁的小子——你说你爱Juliet,要保护她免遭一切风雨。可这就是你的诺言最终的结局。

血涌上来,黑暗涌上来,淹没了他未出口的最后一次愤怒。

真的是血。

 

亲王又来了。

Capulet夫人又走了。

没有人发现,一具尸体渐渐干涸的伤口里,有什么在闪着微光。

所以不会有人知道,那是一片碎裂的镜子,在他心脏深处,从生埋到死的镜子。

最终,传说仍然只是传说。

 

END

 

这是一个部分基于安徒生童话《白雪皇后》衍生的匈罗朱。

在我能找到的关于匈罗朱的B站资源里,不可忽视的是匈版对Tybalt这个人物的考虑。他叙述与表演出的人设,他歌曲的位置和歌词的变化,都给人很多脑补的空间。

所以我有了这个故事。

 

白雪皇后这个故事里讲,有一面魔鬼铸造的镜子,打碎了,碎片进入到人们的眼里,或者心里(和本文第一部分比较类似);而在我的衍生里,镜子的碎片落进了刚出生的Tybalt心里,癫痫只是这个碎片的一种表现形式。这个碎片让Tybalt看到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那是被魔鬼扭曲了的真善美,你也可以认为,那只不过是撕掉了并不存在的真善美的外衣之后的假恶丑。

他看到的是真相吗?我想未必。他看到的朱丽叶的死亡,未必是本来故事里的那一场。

总之,这只是个传说,而与传说相关的不过是一些名姓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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